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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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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還要說到兩年前。

那會兒顧緋姥爺臥床不起,表姐的媽,也就是顧緋的大舅媽不願伺候也不想出錢,打電話讓顧緋媽把老人接回家去照顧。顧媽當時當著教師還沒有退休,一線教課累得很,但她也知道大舅媽的德行,就商量她出錢給老人請個護工照顧。大舅媽也同意了。

結果護工請了沒幾天,人家來告狀說不幹了。

顧媽一見就急了,但不等她質問,人家就把事情全說了個痛快。

顧媽這才知道,顧緋大舅媽根本不讓護工照顧老人,不但拿人當保姆打掃家務,還對人呼喝使喚地。氣得顧媽安撫完護工,立馬請了假,沖到大舅家跟兩口子大吵一架,還差點被大舅媽拽住頭發撓了臉。

顧大舅全程旁觀。

這不算完,當天傍晚人們都下班買菜回家的時候,□□來了!

大舅媽帶著表姐李玉婷,掐著點跑到顧家樓下開始大哭大鬧起來,表姐哭爺爺哭地撕心裂肺,大舅媽滾地撒潑,痛罵顧媽不孝,老人生病不管不問,請個護工還三天退了,一分錢都不想出,光在娘家耀武揚威……

顧媽做老師一向註重名聲,被潑這種臟水,全小區都豎起了耳朵聽。顧媽氣得當時血壓都高了,顧爸急怒把護工的合同都掏出來,最後直接報了警。

這種事派出所也不好處理,最後顧媽紅著眼讓警察陪著把姥爺接到家來,又把護工請了回來。本地有老人不能在女兒家去世,否則對女兒家不好的說法,但姥爺直到半年後咽下最後一口氣,都是在顧家度過的。

顧緋大舅家如此撕破臉卻不怕斷絕往來,無非是因為顧緋姥姥還活著,老人又偏心地不行。

關系鬧到如今這樣,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平心而論,老人的態度就是根源。

也是因此,顧緋當初雖然讓姥爺走得沒什麽痛苦,卻沒有付出極大代價去給他多續幾年命。她漠然如此,一方面是因為跟偏心厲害的兩位老人都沒有感情,另一方面,也是想讓顧媽對大舅家徹底心冷不管。

大舅媽跟表姐去鬧了那次,顧緋是暑假回來才知道的。

她隨即找到機會暗地裏收拾了表姐,讓在她床上躺了三個月。大舅家的百畝養殖場裏,魚蝦蟹苗被她放了個精光,這家人最看重錢,那麽就別要錢了。

即便只是這麽做,顧媽也懷疑到了顧緋,狠狠說了她一頓,讓她不要再摻合大人的事情。

也因此,除非顧媽肯松口徹底不管,否則顧緋便不再對大舅家做什麽。她不願意傷害到顧媽的感情,反正大舅家也只能惡心人而已。

姥爺去世後,顧媽倒是狠了心,除了看望老人,一句話也不再跟顧大舅說。逢年過節收不到好處,大舅媽不滿極了,滿村子造謠敗壞顧媽名聲。

一村老鄰居知根知底,不過平添了多少笑話。

顧媽當然不能豁出去跟她對罵,她平時住在市裏,也想開了不在乎了。

誰料顧緋表姐嫁到了顧緋老家顧安村來,顧媽又因為退休常回去住,這下顧緋表姐就有事沒事來蹭頓飯沾點便宜。年初還跟顧媽說退休反正閑著沒事,不如來幫她帶孩子,被顧媽直接噴了回去。

顧緋對這個大她五歲的表姐的討厭也由來已久。她覺醒之前,沒少被大表姐欺負,騙到大人背後罵,偷偷掐,跟姥姥冤枉顧緋偷她東西讓姥姥罵顧緋,顧緋告狀的時候姥姥根本不信,或者幹脆不管……

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這麽欺負一個孩子,心理絕對不正常。

直到顧緋覺醒開始修煉,後來狠狠收拾了表姐一頓。此後,她們兩人見面就再也不說話。

顧媽在電話裏最後還說,表姐之前讓顧緋給她找門路多買點藥,話是這麽說的,“……大姑啊,你讓表妹給我拿點藥回來,帶啥她應該知道吧,特別是孩子的得夠用,這兩天就要,可別忘了啊!”

顧緋:“呵呵。”

顧緋的老家顧安村,是雲城周邊一個不大的村落,大概有不到兩百戶人家,距海邊才五公裏左右。雖然村裏家家戶戶還留著耕地和菜園子,但許多都租給了別人耕種,青壯年村民在外地打工的打工,城裏上班的上班,前陣子才跑回來一批。

顧緋一進村就感受到,村裏氣氛慘淡,幾乎家家門前立白燈、掛著白幡。臨街有一戶房子明顯是空了,顧緋從大敞開的門前緩緩開過,看見小院空蕩蕩地,僅剩下一條缺腿爛板凳,歪倒在門邊尺長的枯草上,一角還刮著破塑料袋,被風抖地蕭窣。

只是這枯草……顧緋註意力轉向這條水泥路邊的縫隙、墻角樹下,果然到處生長著近膝高的野草,有些蔫搭搭的,大部分都已經枯萎,一派深秋蕭色。

顧緋視線在一株小腿高的老薺菜上停留了片刻,確認它挺直的花莖真的是新抽出來的。

她把車停在家門口敲門,顧媽不在家,顧爸來開的門,見是她回來臉上立馬舒展出笑容。

顧家房子是蛇紋出現後推倒重建的,請了信得過的建築隊,借口顧爸喜歡老宅院風格,外墻用了石頭,前有門房,側有對廂,正房上下兩層,後面還帶一個小菜畦和陽光花房,小院上方搭著棚子,遮陰的同時可以遮擋兩邊鄰居家二樓的視線,平時不用則收攏起來。

顧緋一邊應付著顧爸“路上好不”、“吃了沒”之類的問話,拔腿直奔後院小花房,檢查顧爸養的那些花花草草。

一看果然,死了不少,個頭無不抽條般高了一截。

顧爸跟在後面也進來,見顧緋在看海棠盆栽,就走到她旁邊,心疼地挑起一片蔫搭搭的蘭花細葉,“你看看,我這多好的大一品,看下面這牙,這還有花苞……要擱外面沒大幾千都拿不下來,哎呦我這心……”

顧緋沒奈何瞥了一眼,“回頭分分鐘給你整活了。”

顧爸喜逐顏開。

顧緋抱著海棠盆就往屋裏去,這盆海棠是滿花房裏長勢最旺的,葉子滴綠透著靈氣,看上去生機勃勃,大概是因為一直被她特殊關照著。

顧緋喜歡海棠這點,是從前世帶下來的。

顧爸也抱著他的寶貝大一品跟過來,這盆蕙蘭是顧爸的心頭好,跟著海棠一塊兒放在正廳的大窗案前。

“前天,你媽的梔子花還開了次花呢,把她嚇得……外面園子裏的菜死了大片,今年的青苗怕是也育不出來了。”顧爸一直關註花草,早看出來不對了,沈沈地嘆了一聲。

青苗育不成,明年秋收就可能收不到糧食,但誰也沒有辦法。好在之前顧緋曾發現,她提醒過的一個官員已經註意到糧庫的問題。

“我媽人呢?”她岔開話題。

“跟你二奶奶家看缸去了,還沒回。”

“還好還好。”

“?”顧爸正想問,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拽他的褲腳,低頭一看,哪來的一條狗崽子!

他臉黑了,“你怎麽弄個這玩意回來?回頭你媽不給你扔了!”

“哎呀,我幫你救花,你幫我說說,”顧緋手放到蘭花上方,作勢捏了個訣,看著她爸,“一命換一命?”

“……哼。”

顧爸溜達著出去了,腳邊拖著不知為啥死死咬住褲腿不放的小哈。

顧緋疑惑地看了它一眼。

顧媽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顧緋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大腿窩裏坐著一只……狗?

狗?!

顧媽一下子眼睛瞪起來了,盯著那只對著電視表情特別嚴肅的狗,一手點著顧緋。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顧緋一下子坐直了,伸手撈起小哈的兩只前爪朝她搖擺,討好道:“媽、媽,爸說以後不安全,養條狗看門也好,是不是,爸?”她扭頭喊。

“養它!看門!”顧爸的聲音從後院傳過來。

“就這點還靠它看門?”顧媽嗤笑,卻不容情,“你趕緊哪弄來的哪送回去。”

“我養它,我餵飯!我洗澡!我收拾毛!我……我鏟屎擦尿!”顧緋把小哈護在懷裏。

“嗷嗷……”小哈被她摁地配合了兩聲。

顧媽看她這樣,皺起眉頭,“你以前要養還行,這幾天,你看電視沒?你知道新聞怎麽說的?”她說著摁開遙控器,等了片刻,換了兩個臺。

電視上正好在放著一只黃金蟒渾身浸血的特寫,像素不高,像手機拍攝後放大的,但蟒蛇的頭部側對著鏡頭,眼神幽冷泛光,特別可怕。

“近期,動物出現反常舉動的情況大量增加,希望家中飼養了寵物的市民們註意看管……”

這條新聞報道的是南方某市,一家男人偷養了黃金蟒,孰料突然發狂,竟把鄰居家一歲多的幼童吞了一半才被發現。鄰居家大人肝膽欲裂,拿刀劈傷黃金蟒,但孩子已經窒息死亡,全身多處骨折傷及內臟,大人自己也受了傷。黃金蟒竟還沒死,受傷逃走了。

幼童的奶奶在鏡頭前哭地幾乎昏厥,兩家人結下血仇,整個小區的居民也因為那條沒死的蟒蛇整日門窗緊閉,家裏有孩子的恨不得栓在身上。

顧緋一時沒說話,想著前幾天在市裏確實看見被動物咬傷抓傷的病人變多了。

她擡頭看著她媽,“小哈沒事,有人來時我把它關起來。”

她把小哈舉起來給她媽賣萌,“你看,它可幹凈了。”

顧媽看了兩眼,也承認,“這狗還挺精神的。”哈士奇那張臉簡直太有精神了。

顧緋一臉讚同,把小哈翻過來自己也欣賞了一下,嗯……

嗯……怎麽覺得它看上去眼神有點躲閃?

顧緋還沒細想,顧媽拖了個軟墩坐到她旁邊,又仔細打量起小哈,“你不知道,剛才聽你二奶奶說,你大叔家的小偉昨晚被老鼠咬了,耳朵都豁下來一塊肉,血淌地滿枕頭。”

顧緋驚訝地想了一下,“哪個大叔?”

“就是你三奶奶家的。”顧媽知道顧緋的德性,壓根不記得那些人。

顧緋還在回憶,顧媽又說,“還有村後溪北的姓韓那家,男人前天剛沒了,說是在後溪邊踩著蛇了,剛摸回家,人就斷氣了!”

“後溪可是多少年沒見著蛇了啊……”

“是啊,你看現在,哪家還敢放孩子出去瞎跑,就連大人也不敢亂走了。” 顧媽想想臉色不好看起來,“你算回來得及時,一會兒肯定有人上門來了,等著吧,回頭咱家就成趕集的了。”

都不用回頭,顧緋才換了一下頻道,電視屏幕上以往只在新聞聯播露臉的高官正高亢地鼓勵大家堅定信念,戰勝疾病,她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大門被“砰砰砰”敲響了,顧媽扭頭看了顧緋一眼,顧緋趕緊把小哈收起來。

“誰啊?”顧媽起身,喊了一聲。

“大姑,是我啊!大白天關什麽門!”外面傳來大表姐李玉婷的尖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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